从半封家书看何其芳的思想转变
何 作
一九三八年八月十四日,年仅二十六岁的何其芳与沙河、卞之琳等从成都赴延安。几个月后写给父母一封家书,现仅存半幅,但也可从中一窥其思想转变之轨迹。特录存于后,供研究者参阅。
“父亲母亲:我们的业务学习是暂时停业了,将要去做一些新的工作。这个新的工作不是文化教员,究竟是什么呢,我也没法给它用一个名字代替,大概是一些军队的杂务事情。几个月的学习,在我学习的时间中,仅占二十分之一,所学东西,也是很少一点,但是这些东西都不像已(以)往学国文、历史那样容易,心里那样快畅。这一段的学习中,在我的心里不知起了多少次的变化,有时急没我说不出话,睡不着觉,吃不下饭,如些折磨、锻炼,度过了这八个月。我的身体是消瘦了一些,精神……(原文残缺)稍差一点,好多地方是感觉得未老先衰,但是我的……(原文缺失)对我今后走的道路议识更清楚……”
这残存的半封家书,从“八个月”的推算,应该写于1939年4月,那么我们可以先看一下何其芳这个八月大事记要:(据章子仲《何其芳年谱》和桌如《青春何其芳》整理)。
一、1938年8月14日,与沙汀等奔赴延安,历经艰险,跋涉十八天抵达革命圣地。
二、9月初,刚抵延安几天,就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接见。然后由周扬(时兼任鲁艺文学系主任)聘请到文学系任教。
三、10月25日,汉口失守,以愤激心情写下了《大武汉的陷落》,发表于《文艺突击》第一卷第三期。
四、11月16日,写下了散文《我歌唱延安》。
五、11月,加入中国共产党。(但未公开身份)。
六、11月14日,与沙汀、陈荒煤受贺龙接见。
七、11月19日,由沙汀、何其芳带领“鲁艺”学员共21人随贺龙去前方。当周扬向贺龙介绍沙汀、何其芳时,贺龙笑说:“鬼儿子,两个宝,我都要!”
八、骑马五天(何曾摔伤,贺龙教其骑马)终于到达岚县路军一二O师司令部。
九、12月30日,写《日本侵略者的悲剧》。
十、1939年1月15日夜,通过日本昼兵封销的平汉路。27日夜,参加一二O师与吕正操将军部队的联欢晚会并受到吕部欢迎。
十一、1月行军途中、何其芳骑马摔伤脱臼,受到贺龙的关怀。
十二、2月在行军途中编印《战斗报》及战士教材。
十三、4月中旬,何其芳、沙汀及几位同学离开一二O师,再历艰险,返回延安。7月1日方抵延安艺,任文学系主任。
此家书当是在离开一二O师时寄出。由此看出,这“八个月”对年青的何其芳的思想战长何其重要。一个二十多岁的热血青年投身革命,经历战火洗礼,由一个“唯美主义诗人”脱胎换骨成为一名革命战士、年青的共产党员的成长过程,正好印证了百岁老人文怀沙先生前不久在何研会北京分会(筹)成立大会上所讲的“唯美主义的诗人,革命后的进步尤为惊人。他的诗作回答了受美的人能不能革命的问题,回答了‘囚首垢面才是革命’”的说法。
这封家书是其芳当年写给其父母(我的大祖父、大祖母)的,其芳的祖父何纯鏛(我的曾祖父)是一位著名的眼科医师。其芳的父亲何绍德十分珍视家学和儿子家书,把何纯鏛手书《眼科秘籍》和其芳家书藏在一起。绍德先生去世后,这两样东西传于其弟何霖德(笔者祖父)手中文革中许多东西毁于一炬,幸而这医谱及家书藏到我祖父眼科弟子张廷银(贫农)手中才得以保留下来。但张文化不高,不识其价值,已将另半封家书卷烟烧去了。如今张也去世了,这医谱及半封家书就流存到我弟何平手中。
二OO九年十二月十五日 |